望著你清澈無比的眼睛,它真像一潭碧水,容不得半點死亡的陰影,所以我一直不忍對你說躺在地上的人——你的老爺爺,他就將離開這個人世了。
你太小了,只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快樂,可你知不知道,這個世界上不但有快樂還有死亡。我知道你的人生字典里還沒有收入這兩個可怕的字,它們對你來說太殘酷了。
小侄子,你可知道,人一出生就意味著死亡的臨近,它的到來只不過是時間的早晚而已。人的一生就像一個圓,從起點走了一圈又回到了終點。當你真正長大你就會理解死亡,理解人生,你就會明白多年前的一個下雨的晚上,一個桂香彌漫的晚上,小姨想對你說卻終于將它憋在肚里的話了。
繁繁,你太小了,還不知道珍惜,不知道珍惜你那鮮活可愛的生命,珍惜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。你不知道你那彌留的老爺爺對這個世界多么的留戀,可他無回天之力呀,他沒法主宰自己的生命,沒法阻止死亡的召喚,圍著他的眾多的親人也是一樣的無能為力。而你現在這么幸福,這么健康,這么年幼,這么生機勃勃,是應該好好珍惜才是呀!你的生命里有清風、有明月,有神話、有童話,有這個季節里濃郁的桂香、清爽的秋風,還有濃得化不開的親情,可你是否知道,你那躺在地上的老爺爺的生命里將再也不會擁有這一切了,除了茫茫無際的黑暗,除了死亡之神飄起的黑色的風衣,他將會一無所有。而所有的這一切,你都不能明白。
你在不停地跳著唱著,學著孫悟空的筋斗和奧特曼的武功,唱著《兩只蝴蝶》和《老鼠愛大米》,不知道疲倦為何物,那是怎樣的一種生命的跳躍啊!而你的老爺爺卻在走向死亡,走向生命的終結。一個是生的奔騰,一個是死的掙扎,這兩種極端齊刷刷地擺在我的面前,這是一種怎樣的殘酷呵!
當我忍不住問你:“繁繁,你知道躺在地上的人是誰嗎?”你的眼睛里依然跳動著快樂的火花,那是生命之神賜予你的珍寶,你知道嗎?
你拿著的那柱香漸漸短了,你好奇的問:“周常阿姨,它怎么變得這么短了呢?”我無語。其實,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柱漸漸變短的香,一天天地走向那個未知的天堂——死亡。生命是如此短暫,如此無奈,那就讓我們活著的每個人都歡歡喜喜、寬寬容容,活著的每一天都活得精精彩彩、快快樂樂吧!
小繁繁,小姨說的這一切,你能理解嗎?
后記:在我寫此文后的第五天,公元2005年10月5日晚8時許,我的二外公--我的小侄子的老爺,結束了他對死亡痛苦的抗爭,撒手人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