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寥時,我在哭


      又是一個寂寞的夜晚,窗外的月,被厚厚的烏云遮住,密不透風,冰冷的燈光混著濃濃的濕氣打在我的臉上,更顯蒼白。

      我獨自迎接無邊的長夜,淚無聲的滑落,沒有人看見。媽媽和外婆是昨天走的,去千祥幫舅媽看店。她們去時我死纏著不放,但舅舅一家對我們的好我是無可否認的,這點忙,不幫怎么行?我不是小氣,再過幾天就要上學了,上學之后不知還要多久才能見到媽媽,常年在外地的媽媽回家我格外的珍惜,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、每一秒。這幾年家庭的起起落落,悲悲喜喜我都看在眼里,也許是這樣,我成熟了很多,心態竟滄桑起來,似乎看透了世間悲涼,每次的小別離總被我想象成永別。看到媽媽因為歲月慢慢變得憔悴的臉頰,鼻尖都會陡然一酸,但心底里是有點寬慰的——媽媽是在我的身邊。

      思緒又被斷斷續續的憂傷扯回幾年前的暑假,我們一家四口在一起,就算足不出戶,每天都過的很充實,很快樂,那時的記憶飄飄渺渺的,恍如上個世紀的事情,也許是與現在的自己太陌生了吧。即使在前幾天,我們一起去吃牛排都是那么高興,三個人,簡簡單單,兩份川香牛排,一份意大利面。我吃意粉吃得很起勁,媽媽則慢慢地吃,笑盈盈地看著我,怕我吃得不盡興,又分了好大一塊牛排給我,我起勁地吃著,肚子都撐死了,怕媽媽失望,努力地張合著嘴。“慢點兒,慢點兒,又沒有人和你搶!多吃點沒關系,正是長高的時候!”媽媽全然顧不上自己,好像看著我吃都是她最大的滿足。我很感動,也許,只有至親的媽媽才會說這樣的話吧。但,耳畔又浮現出剛剛的話語:“我過兩個星期才會回來!快把作業做好才是,我回不回來又無關緊要。”兩個星期!是說14天嗎?忘了臨走前說的兩三天?

      我的心被抽痛,生疼,甩開聽筒就當即跑開了。淚一行行滑落,嗒在黑色的鍵盤上,手顫抖著,寫下了一篇又一篇日志,欺騙,虛偽這些詞語出現在腦海。眼睛模糊著,按下了保存,又刪除,翻開相冊,那些記錄了母女倆美好的畫面,都成為過去式了吧。或許,在大人眼中,我是很堅強的,不說一句委屈,不說一句難過,就算有眼淚,也總是背過身去默默拭盡,獨自品嘗這滋味。我與他們犟嘴,像個不諳世事的毛孩,其實不然,我的心很脆弱,比任何人都脆弱,比任何人都重感情,就算暫時分別,也會傷感好一陣。想起昨日,不禁打了一個寒顫。窗外是漆黑的夜,沒有一絲月光,屋子里也空洞洞的,一絲風都沒有,我害怕,惶恐,電影里的妖鬼在腦海中閃現,揮之不去,我閉緊雙眼,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,輕輕哽咽。要是有媽媽在,就不會這樣了,要是有她在,我就不會獨坐到天明,對天道寂寞了;要是有她在,我就不會像一只受傷的小獸,蜷在角落,斷斷續續的抽泣了。心中五味雜談,直到東方那一片天空露出一絲絲的光線,我才迷迷糊糊睡著,淺淺的睡,就是一個輕微的小動作也會將我吵醒。我抖了抖身子,月涼如水。面對冰冷冷的機器,除了哭,沒什么能更好宣泄我的情緒,當痛苦隨著某種液體抽離身體的時候,心中才會釋然一些。

      我好害怕,害怕以后一個個人從我身邊離去,哪怕是枕邊的妹妹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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