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爾發(fā)呆,又或者學(xué)習(xí)感到厭倦了,我都會閉上眼睛,深吸三口氣。如果深呼吸完的第一個念頭是舒適,我就會繼續(xù)埋頭奮筆疾書;如果第一個念頭是無盡的疲憊,我便不會勉強自己,而是換好衣服去樓下散步。
新搬到這個小區(qū)不到半年的時間,這是一個對我來說完全陌生的環(huán)境。起初還有些抗拒父母的選擇,認為原來的院子里都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,根本舍不得搬走,后來也就慢慢接受了。
有時也會十分懷念原來那個偏僻的小院。每到清晨日暮,整個院子都會泛起泥土的芳香,院子坡口的那顆古朽而厚重柳樹在春風(fēng)下抽出一縷縷新芽,鮮嫩誘人。
帶著濃厚的鄉(xiāng)土氣息的院子墻壁的窟窿眼里,不時能看見蜷縮著一動不動的貓。它們找準(zhǔn)了地方蜷著身子,瞇著眼睛享受午后安逸和煦的陽光。若你靠近,它便會警覺的豎起耳朵,眼睛瞇得更狠了,弓著身子一動不動的望著你。
還有許多的狗,它們和貓和平共處,井水不犯河水,這讓小時候的我困惑了好一陣子。
一般像這樣在樓下散步,都已經(jīng)是十點左右的夜晚了。晚風(fēng)習(xí)習(xí),昏暗的天色下,路燈的光芒顯得有些死寂。不禁打了個寒戰(zhàn)后,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,哈出一口熱氣,緩緩地沿著小道開始散步。
草坪上插著很多愛護花草的宣傳標(biāo)語,一個個說的委婉而彬彬有禮。
頭頂?shù)穆窡?,慘淡無光。
我又開始回憶起,那個舊院的記憶。想起小時候,那個院子的空地上,那群天真無邪的小孩子們聚在一起剪刀石頭布,輸?shù)娜碎]著眼睛趴在老院子的墻上大聲的數(shù)著:“一——二——三——”身后稀稀疏疏的聲音再到漸漸安靜,悄無聲息。
孩子轉(zhuǎn)過頭,傍晚昏暗的天色像一幕黑壁死死地壓向地面,那棵柳樹的樹枝也像蟄伏于黑暗中的蛭蟲詭異的扭曲著。孩子吹著涼風(fēng),一次次漫步過這個院子的每個角落。
在那些漆黑而恐怖的地方,總是能找到躲藏的人。而且每次都是,一被發(fā)現(xiàn),無論是捉的人還是被捉的人都會驚恐的大喊出來,在寂靜的院子里又緩緩彌散成壓抑心中恐懼的大笑聲。
當(dāng)時的我們也一定想不到,有一天,我們會變成現(xiàn)在這樣,連見面打招呼都會尷尬的手足無措的局面。
上樓的時候乘坐電梯,只能看見一個個陌生的人擠在狹小的電梯內(nèi),低著頭讓氣氛變得尷尬無比。而原來那種抬頭就是熟人,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微笑著打招呼問好的局面再也不復(fù)存在。
望著這個略顯冰冷與孤獨的小區(qū),我深深地將頭埋進了衣服里。
不知道何時,已經(jīng)只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花園的長椅上,頂著頭上慘淡的燈光閉著眼睛追憶。
又是不知道何時,再也找不到當(dāng)初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,找不回記憶中那座充滿著泥土香氣的舊院,也再也找不回當(dāng)時肆意歡笑的人們了。